正文 006出神台 (第1/2页)
目睹左亭长如此慷慨激昂,潘子安就纳闷了,这番话就这么能蛊惑人心?看来还得再费心润色下,用些比兴对仗,以后趁人多时再说上一遍。
“小侯爷,”左亭长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,“世间太平我懂,天下大同是啥意思?”
潘子安惊诧道:“身为世家子,当下儒教这么火,《礼记·礼运》你敢说没读过?”
左亭长理直气壮道:“读是读过,就不给我忘了?再说,我家里虽然崇儒,我却偏向道门,炼气生息也略知一二,小侯爷,这个大同和玄同是不是一个理?”
潘子安侧目鄙夷道:“好生了得啊你,连炼气士的玄同都知道,说起天道五境、炼气六品、武道九阶这些自身修为的法门,你是贼精,而那治国平天下的大道呢,你就懵懵懂懂,只会跟着乱嚷。”
左亭长厚颜笑道:“这就是列侯和亭长的区别哪。”
潘子安气笑道:“听清楚了,往简单里说,大同就是天下为公,相对应的天下为家叫小康,那是等而下之了,你如今过的日子就是小康,离大同还远着呢。依我看,世间太平总有做到的时候,天下大同真不知猴年马月了。这些是儒教的说法,有人认为源头在道家和墨家,墨家被禁千年,《墨子》七十一篇是见不着了,而那玄同呢,最初道家确实有这么一说,不过后来道家转为道门,道门又转修天道,玄同却被炼气士借去成为炼气六品的第二品,据说其心法湮没不存,估计这世上再也没人能修成了,如今炼气士的最高境界便是第三品坐忘。”
左亭长听得心潮澎湃,恭维话先前似乎都说尽了,此时搜肠刮肚也没想出合适的新词去赞叹一番,唉,年少不读三更书,张口方知语迟迟。
看着满脸钦慕之色的左亭长,潘子安笑眯眯道:“你别总打岔,咱们言归正传。搞懂安乐侯的含义之后,接下来便是写一篇文章......”
“《六安赋》。”左亭长脱口而出。
潘子安眉开眼笑道:“不错,自古以来,太平盛世长治久安,哪位君王不日思夜想?天地君亲师友,六者皆安,估计说到周天子心坎上了。坊间说得好,谁人能似潘公子,一赋轻得万户侯,这个六安侯嘛,轻轻松松搞到手,算我捡了个漏。”
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,看着潘子安那张笑脸,左亭长觉得对面坐着只小狐狸,一双桃花眼弯弯的,两分无邪,三分妖魅,剩下的全是狡猾可恶。
潘子安慢慢安慰道:“你别不服气,先听我说,周天子为天下共主,八国除外,直辖九州十三道,你大哥左亭轩贵为江南道持节大都督,算起来是二十二位封疆大吏之一,军政民政一肩挑,论实权可比我这个列侯不知强到哪里去了。他未曾封侯,并非他本事不及我,你好好想想,为何一篇文章可以流传天下,甚至妇孺皆知?当真写得那么惊天地泣鬼神?这背后得有多少人推波助澜,连首辅大人都要来上一句鸿文在国,圣世当验,这些是谁安排的?所以说啊,我不是什么六安侯,这篇文章才是。”
左亭长呆若木鸡。
潘子安笑骂道:“别跟我装傻,你门清得很。”
左亭长神色尴尬,强笑道:“小侯爷无需妄自菲薄,《六安赋》到底如何,我一个粗人难知深浅,但是剑南道自此之后文风大盛,参加科举的士子人数大增,这可都是小侯爷的功劳。”
潘子安嗤笑道:“你看你看,连科考士子的多寡都做到心中有数了,还粗人。”
“小侯爷有所不知,”左亭长奋力解释,“左亭轩最好面子,江南道文采风流,甲于海内,科考次次第一给他长脸。他上心的,我能不摆心里头吗。”
“他长的哪门子脸,人家姜太史公才是江南系士子党的定海神针,”潘子安冷嘲热讽不遗余力,“难不成姜白石种树,左亭轩乘凉?真要有人乘凉,那也是公子矩啊。只可惜现在这棵大树将倾,要不然公子矩何需解甲让政,弄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。”
左亭长隐忍许久,见潘子安继续发酒疯,终于抗声道:“江南道没乱,墨里更是好得很,七国自己心里有病,才拼命往世子殿下身上泼脏水,在我江南道但凡说世子殿下坏话的,都是像你一样不知真相的外乡人。”
潘子安当即反驳道:“我与公子矩自幼相识,怎会不知他的秉性?若不是当年的解甲让政,哪来这次的削藩?”
左亭长气呼呼地不假思索道:“这次削藩根本就不是针对世子殿下,与解甲让政也没半点关系。当今天子礼佛甚诚,宅心仁厚,我大哥还说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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